既然我活了下來就不能白白地活著

【贺赵】没离开过 (01)

前言


“小赵,谢谢你啊,又欠了个人情。”儿科周主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,“骨科也不轻松,尤其咱们六院。”

 

“您客气了,我呀就爱在这儿呆着。”赵启平抬手看眼时间,“不过谁让我选了骨科,这不又得继续回去奋斗,走咯。”白大衣挥了挥衣袖,留下周主任的轻叹。

 

骨科赵医生刚来六院实习,聪明好学,专业知识过硬,手术刀又下得快很准,除了有事没事就爱往儿科跑,真没啥让人愁的,整个人就差脑门上写着最佳新人奖。

 

周主任自然是留意过,赵启平来儿科看看等报告的孩子在游乐区玩耍,教教家长如何选动画片,偶尔搭把手哄哄哭闹的小娃,闲晃到以为是看中了哪个小护士。

 

周主任当然也是爱才,问过赵启平是不是想来儿科。小赵医生有些腼腆,说自己小时候到过这里看病,没想到有游乐设施,玩的不亦乐乎,还记得当时就电视机放着卡通台,虽然不像现在可以想看什么选什么,但已经是孩童时期最开心的一次就医。也曾想过当名儿科医生,可最关键时期,家里老头正好摔了跤,伤筋动骨一百天,想想这提心吊胆的三个月,还是决定选骨科,毕竟谁都会有老到骨质酥松的那天。

 

伴随标志性地盒盒盒盒笑声,周主任挖墙脚行动宣告失败,而且是被这么毫无逻辑的理由给拒绝。但一双鹿眼在提到家里老头摔跤时冒出的湿意,又觉得小赵医生就算忽悠人也特别真诚,最后只能憋足了劲地夸“现在像你这么孝顺的孩子不多啦”。

 

这回盒盒地更大声。

 

现在小赵医生已经从新人榜熬成骨科风云,爱跑儿科回味童年的习惯还是没跑,周主任也喜闻乐见,可每次想到赵启平那句“那老头差点当了我干爹,勉强也能算孝顺吧。”,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在循环。

 

 

 

医院盛传,鹿眼美手低音炮的骨科赵医生家庭殷实,光手腕上的时间就顶两年工资,更别提什么B家风衣,C家衬衫,D家袖扣,E家背包,F家领带,G家内…哦,内裤暂时不知道哪家的,盒盒,说得好像你们以后会知道内裤是啥牌似的。反正光他那点工资,是肯定买不起这些,更何况他还不跟父母住一起,医院附近的一套房子全付无贷。院里的护士各个紧盯着这个体验百姓疾苦的太子爷,无奈赵医生说笑可以,谈情?没有的。

 

每天追赵医生的女病人也不少,能从骨科门口排到医院大门黄牛跟前,几乎都碰到软钉子。是有这么个例外,据说是从香港来的俩母女,女儿8岁,崴了脚。这回病人及其家属倒没其他心思,反而赵医生一改往日公事公办的态度,对那位美艳贵妇倒茶递水,嘘寒问暖,好不殷勤。惊不惊喜?意不意外? 

 

对方似乎被惊到,连忙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家庭幸福,儿女双全,不用惦记。赵医生也不含糊,立马开始正正经经治崴脚,仿佛刚才大家看到的是个剧组。

 

护士甲惊讶赵医生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,但就这么知难而退?护士乙反驳明明心情很好,中午还能多吃一块红烧带鱼。护士丙有些鼻酸,化悲愤为食欲啊。护士丁特别清醒,想多了吧你们,男神不过是对香港同胞表示祖国人民的热情。

 

关爱同胞的赵男神在门里喊“下一位”都带着唯恐别人不知的愉悦,外面只剩最后一名病人,安静地坐在一旁玩消消乐,直到叫号才收起手机,像一只傲娇孔雀,昂首阔步走过护士站。

 

护士甲瞪大眼睛,刚刚那个病人哈有腔调呀,别看衣装简单,价钿伐要忒辣手哦(沪语:价格不要太贵哦)。护士乙表示中年大叔连鱼尾纹都透着帅气,晚上我也能多吃一块清蒸带鱼。护士丙一路目送病人进了骨科门诊还未回神。护士丁依旧清醒,就这稳健撩骚的步伐来骨科干嘛?

 

病人关上门,坐到医生边上,看着他敲敲打打记录上个病人的情况。

 

医生视线未从电脑屏幕移开,习惯性地低音炮出击,“怎么了?”

 

“复诊。”无奈病人祭出冷场气音盾牌,欢乐低音炮很委屈,但低音炮不哭。

 

自从赵启平到六院实习,他家老头当机立断辞去B&T合伙人,自立门户,对,六院对面的门户。心里笑开花的小赵医生装模作样地担忧,万一将来我正式上班不在六院咋办?“你在哪我在哪,我在哪公司就在哪。况且你是离不开六院的。”瞧,老人家说情话的技能还得给满分。

别看这老头开的咨询公司规模小到说搬就搬,单凭他稳占业界头把交椅的名头,大波客户总有他在哪钱就在哪的迷思。

当然托了赵医生的福,老头这些年活得健健康康,倒从未踏进过条马路就能到的六院。

 

“名字?”赵医生把病人从头到脚地扫了遍,再偷瞄了对方的神情,暗暗放下心来。

 

“贺涵。”病人顺手把病历递了过去。

 

“您哪里不舒服?”

 

“骨折。”

 

“病历上显示是6年前摔的,怎么?现在又折了?”

 

“复诊。”

 

医生陪病人玩回答不超过2个字游戏的耐心没超过半分钟:“说人话!”鹿眼微瞪,恐吓不足,威胁有余。

 

估摸着再下去医生要炸毛,病人见好就收:“这不难得今天咱俩都有空,想顺便接你去酱子吃饭,无意顺到两句护士在聊赵医生八卦,挂了个号正大光明地听。”发现对方在听到挂号后脸色一顿,赶紧补充,“我没找黄牛,估计那群小姑娘都以为正规渠道挂不到你的号,给我捡了个大便宜……我最后…后面没人…”

他可清楚记得赵医生每次埋怨那些装崴脚女病人浪费国家资源,黄牛屡赶不绝的神色可是严峻地紧。

 

“听到啥八卦了,刚进门那会儿摆脸色给谁看呢?”老头委屈结巴的样子,赵医生瞅着心疼,就难得不追究吧。

 

“薇薇安。”有台阶下,贺涵也不含糊。

 

“原来是知道人家现在没有你也过得很好,伐开心啊?”

当初贺涵在国外进修打拼,薇薇安和唐晶如何两女追一男,单听皮毛都一鼻子硝烟味。贺涵与唐晶分手后回国,薇薇安不顾一切地追来,这段赵启平倒是头排头座一路围观。如果有一封致情敌的信,大概内容为:薇薇安阿姨,你好,我是贺涵的室友赵启平。嗯,我想你并不认识我,但是我对你却很了解喔。

 

“听闻赵医生对位风韵犹存的香港女同胞一见钟情,被狠甩之后,一气之下中午多吃了一块红烧带鱼。”

贺涵听到这段的时候,根本不需要推想便猜出对方身份,毕竟能让赵启平那么在意的女人这世上除了他母亲也没剩几个。

他和赵启平不敢越雷池的岁月,薇薇安简直是块心病,堵在赵启平某个无法忽略的缺口。后来薇薇安远嫁香港富少,直到现在才有交集。

贺涵伐开心的原因显而易见,高风亮节的赵医生为了套取情敌现状,不但毫无原则地使用美男计,还不是对自己。

 

“薇薇安女士是不是风韵犹存我没注意,但赵医生肯定对她的前任更有兴趣。”赵启平何等聪明,自家老头哪是闹别扭啊,根本在吃醋。

 

“都不知道我的平儿除了他的贺蜀黍,还对其他男人有心思。”赵启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才7、8岁,小大人样子介绍自己,贺涵觉得有趣,又像刻意孩子气,脱口而出的“平儿”之后倒成了他贺涵的专属昵称。

 

他和薇薇安从未在一起过赵启平是清楚的,清楚的过程可谓简单粗暴。

反正就是赵启平急红了眼:“薇薇安在国外追了你那么多年,后来还跟你回国,说跟她没那回事谁信啊!你别以为我比你小19岁就好骗,我告诉你贺涵,我比她先认识你,我等你的时间比她还长,凭什么是她!凭什么是她!”

贺涵哭笑不得:“赵启平,你别像个娘们一样无理取闹行不行,她除了在我床上自拍PO上了网,连尺寸都不知道,你塌嘛刚成年就连我boqi的长度都一清二楚!”

于是赵启平羞红着脸。

 

贺涵刚刚变相否认薇薇安,让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当年的简单粗暴,“真没看出贺蜀黍也有这么流氓的一面。”

 

“现在也不差。”贺涵跷起几年前骨折的腿,堂而皇之搭在赵医生膝盖上,“赵医生也从没这么失控的时候,当然除了床上。”

 

赵医生那双可以买保险的美手在病人大长腿上来回摩挲会儿,才缓缓道出:“还有这里折了的时候,可惜那会儿你晕过去没看见。”

当初赵同学考进医科大选择住校,据他供述,可以融入群体也能和贺蜀黍距(xiao)离(bie)产(sheng)生(xin)美(hun)。

某年夏天上海气温直创新高,学校住宿设施老旧,视频聊天时看到打赤膊还在不停滴汗的赵同学,贺蜀黍心疼得连夜买了小冰柜和几大箱饮料往医科大送。

赵同学住二楼,想着也不麻烦就自己捧着小冰柜搬上楼,也许昏暗的楼道灯光影响视线,贺蜀黍人高腿长平衡感差,油光锃亮的皮鞋摩擦力不够,总之后来赵同学就专攻骨科了呗。

 

贺涵最见不得他自责模样,赶紧扯开话题:“听说小赵医生挺爱去儿科闲晃。”

 

“是啊,贺蜀黍带着我来这家医院看病的时候28岁吧,正好是我现在的年纪呢。”

小时候赵启平的父母特别忙,父亲和贺涵是同事,都在辰星上班。贺涵又是海归,能力也强,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项目经理,是赵父的上级。

两人时常走动,没事就会给赵启平带些小礼物,偶尔还能帮忙接他放学。

某天小启平发烧,母亲出差,赵父正好有重要会议,只能问贺涵能否代为参加。贺涵觉得这个项目一直由赵父跟进,是最适合的人选,不能缺席,他可以帮忙带孩子去医院看病。

小启平乖巧地跟着贺蜀黍到六院,做检查,吊盐水,还能玩滑滑梯海洋球,看动画片。小启平觉得怎么跟贺涵叔叔看一次病这么高兴呢,睁着圆溜溜的小鹿眼问下次生病,贺涵叔叔能不能也陪着在这里看病?早把小启平宠上天的贺涵叔叔自然是没有原则地答应。

没多久贺涵便出了国,再回来时,赵启平已经不用去儿科看病。

 

“今天要贺蜀黍再带你去回味吗?”贺涵半开玩笑认真地笑问。

 

赵启平摇摇头,贺涵不在身边,多少红豆撒在这家医院的儿科游乐区;如今再去只是一种习惯,适合回忆那时的温度,然而就算当事人和他再去一次,也找不回最单纯的快乐,还是珍惜点吧。

 

抬眼瞅了下时间,“起开!”赵启平口嫌体直地把贺涵的腿小心放下,边脱白大褂边问“这位病人,我要下班了。”

 

“看来恢复情况良好,都是赵医生的功劳。”贺涵跟着站起来,乐呵呵地讨好,“能否赏光一起吃顿便饭。”

 

“行,停车场等我吧。正好也想帮你回味我成年礼那天从酱子回去后的事。”贺涵这个似笑非笑的一字嘴,让他很不爽!嘴仗永远不肯吃亏的赵医生一脸狡黠,状似说着普通的话题,却惹得贺涵身体一僵。

 

那次他喝断了片,第二天醒来全身赤裸,只剩不可描述后的舒爽。而蜷缩在角落的赵启平一边裹紧小被子一边强忍泪水说,没关系,我也是愿意的。

后来赵启平才承认那天只帮他口过,哭笑不得的贺蜀黍表示要不是自己宿醉头晕,外加被吓到脑中一时空白,哪会看不穿你这小子的套路,清醒后就想通各种关卡。

 

他感谢平儿的勇敢,替他给两个人的未来下了决定;可惜后来自己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太过激进,让赵启平心存介意,从不说起。

 

今天赵启平故意提到,不知道是不肯输了嘴仗,还是已经渐渐放下,不过自己为了解开他这个心结这些年也没少花功夫,是时候收网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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